‧小羊的廢墟‧

水溝邊的小吃攤，乍聽之下很不搭，卻是我念念不忘的好味道。

小時候我們家裡跟工廠是合為一體的，一樓是工廠，二樓是住家。那時候爸媽忙於工作，有時候媽媽沒煮飯就會買外食來解決，而離我們家最近的就是一攤在水溝旁的麵攤，走幾步路就到了。每次媽媽沒空買，就會跟我們說：「去買水溝的麵回來吃！」

以前看過一篇文章說，有的男生不喜歡交沒談過戀愛的女生當女朋友，因為會影響對方對談戀愛這件的印象，擔子太沉重了。我覺得食物好像也是如此，只是老闆不用背那麼重的擔子罷了。

例如從小一吃習慣某家的東西，到哪裡沒吃到類似的口味就覺得人家不專業，像有一家水餃店的酸辣湯，一般酸辣湯該有的東西是都有了，不過蛋花打得非常非常細，還加了很多玉米，喝起來更是不酸也不辣，但是我總以為那才是酸辣湯，直到我喝過了N家酸辣湯之後，我才願意承認那一家的酸辣湯長得跟別人不一樣，可是它還是我心目中最好喝的酸辣湯。

水溝旁的麵攤，媽媽最常點的就是「乾粿仔」，也就是乾的粿仔條，口感很Q，加上醬油膏、豆芽菜、韭菜、油蔥、肉燥，就成了我印象中的粿仔條。

後來搬了家，新家離水溝麵攤有了一段距離，國中的時候偶爾還會去光顧，到了高中之後，因為媽媽比較常煮飯，而且住家附近買吃的也很方便，就幾乎沒再去過水溝麵攤；大學一天到晚往外跑，連在家吃飯的機會會都很少，就更是不用說了。算一算，也有十幾年沒去了。

前一陣子，某天晚上，李小胖剛好有騎車，加上常吃的店都吃膩了，我就想到曾經跟他提過的水溝麵攤。

兩人騎著車到舊家附近，發現景物已經改變不少，路都不太記得了，幸好大路沒什麼改變，於是我們還是順利的找到了水溝。一到了水溝，看到旁邊有一塊發光的招牌寫著：陽春麵、乾麵，我興奮得想大叫，麵攤竟然還在耶！可是隨即又想，不知道是不是還是小時候常吃的那一家呢？

麵攤看起來依然是舊舊小小的，我戰戰兢兢的走過去，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。我緩步走進去，看到了老闆和一個蹲在地上背對著我洗菜的婦人，想必就是老闆娘了。老闆高高瘦瘦的，沒有什麼老態也沒有什麼表情，只有鬢角有一點歲月的霜白，一邊抽著煙一邊料理客人的食物，我不確定是否是當年的那個老闆，直到看到胖胖的老闆娘，記憶似乎才開始恢復了。

攤子上只有兩三個人正在用餐，牆上的菜單我也沒有印象了，但是應該有換過吧，十年了，價格想必有變動過。麵攤的桌椅不像一般小店整家店都用一樣的，總共只有三張，我們坐的那一桌像是很久以前的那種木製辦公桌，還有三個抽屜，桌子邊緣的桌皮也都剝落了。椅子除了有圓板凳還有長凳，這也算特色了吧。麵攤的四周還是和以前一樣用透明的塑膠布圍起來，防風也防雨，其實很難想像這樣的地方可以維持這麼久。一坐下來，整個感覺漸漸變得越來越熟悉，我開始期待等一下要上桌的菜餚。

一開始先送來了滷肉飯、小菜，不過吃著這兩樣東西卻沒什麼特別的感覺。再來是陽春麵，麵有點硬，可是真的很陽春，湯頭很清，也是我喜歡的味道。緊接著就是重頭戲──乾粿仔！

粿仔端來後，我望著面前的食物，有種興奮的感覺，然後趕緊夾了一條放入嘴裡，「就是這個味道！就是這個味道！」我小聲又激動的對李小胖叫著，老闆和氣旁邊的客人一定覺得我很怪。醬油膏、豆芽菜、韭菜、油蔥、肉燥，一樣都沒少，一樣還是以前的味道，一點都沒變。

我心滿意足的吃完這一頓，就連下雨天也變得不那麼討厭了......





※水溝就在走道的左邊，實在太暗了，照不出來。